童年是雪做的。记得那些个冬日，天地皆白，我们穿着臃肿的棉衣，在雪地里奔跑，活像一群笨拙的小熊。雪片落在睫毛上，眨一眨，便化了。

冰凌挂在屋檐下，晶莹剔透。我们仰着头数，数着数着便忘了数目。小手冻得通红，却偏要去摸那冰柱子，凉意从指尖窜上来，反倒觉得快活。大人们总说"要着凉"，我们哪里肯听。

雪人堆起来了，胡萝卜做鼻子，煤球当眼睛。这雪人活不过三日，不是被太阳晒瘦了，便是被邻家孩子推倒了。我们也不恼，明日再堆一个便是。

滑冰场上，初学者跌得七荤八素，却笑得最响。冰刀划出的痕迹，转眼就被后来者覆盖，如同童年里那些细碎的快乐，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如今想来，冰雪世界里的童年，原是人生最干净的诗篇。